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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安门事件的最后一幕/吴仁华)接上页博讯www.peacehall.com

     继工自联总部之后,坚守"民主女神"塑像的学生也遭到戒严部队小分队的扫荡。广场四周再也见不到学生和市民,纪念碑已成为狂风巨浪的孤岛,失去了所有的屏障。广场学生指挥部放弃了原先的所在地——位于纪念碑底座下东北侧的绝食团广播站,撤至位于纪念碑底座最高层东南角的学运广播站。

     学生领袖们还在做最后的努力,通过学运之声广播站不断地向四周的军人发出呼吁:"我们是和平请愿,是为了祖国的民主自由,为了中华民族的富强,请你们顺从人民的意愿,不要对和平请愿的学生采取武力……""广场上的解放军官兵们,你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我们是和平请愿……"。

     学生们在做和平抗争到底的准备,有学生送来一桶桶水,让大家将手中的口罩、毛巾放进水桶中浸透,以防护催泪瓦斯。另有一些人在搜集棉被、棉大衣,用来铺在纪念碑外围的地上,以阻止装甲车和坦克前进。据说,装甲车和坦克的履带遇上软绵绵的棉被和棉大衣会无法前进。这不知是谁的发明创造。

     凌晨二时三十分,广场副总指挥封从德发表广播讲话:"同学们,这是最后的斗争,我们必须以我们的勇气和策略坚持到最后!此时,如果我们搞一些武力抵抗,势必被法西斯政府找到镇压的口实,那幺,他们就可以欺骗世界,而我们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如果我们坚持和平请愿,也许牺牲一部分人,但是,全世界都会彻底看穿这个政府的真实面目!"

     紧接着,刘晓波等四名绝食知识分子也先后发表广播讲话,呼吁学生在最后一刻一定要坚持采取非暴力的抵抗方式,放下手中的棍棒、汽水瓶子和石块等不能算是武器的武器。

     突然间,一名纠察队员匆匆跑来告诉我,在纪念碑底座最高层的南侧出现了枪支,是几位工人弟兄架设的。我闻讯急忙带着几名纠察队员赶过去。侯德健、刘晓波也已闻讯赶至。只见一挺机枪架设在纪念碑底座最高层西南角,枪上覆盖着棉被,枪口朝西。几位工人弟兄在旁严密监视着,不时用钢管敲打枪身,警告谁都不许靠近,否则他们将以钢管自卫。在我们犹豫之时,侯德健已上前抱住一位年约二十岁的青年,自我介绍说:"我是侯德健。"也许是由于侯德健的知名度和影响力,那帮工人弟兄并未动武。那位被抱住的小青年喊了一声"侯哥",便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他哭着说,他们是一群最早也最坚决支持学生的人,为了阻挡军车,保护学生,他们的许多伙伴都牺牲了,他自己也被打得遍体鳞伤。大家闻言都忍不住落泪。侯德健边安慰边把那位小青年拉走了。我和刘晓波等人留在原地继续说服他的工人弟兄。

     经过再三劝说,我们终于得到了工人弟兄的谅解,拿到了这挺从装甲车上卸下来的机枪。另一位工人弟兄又主动交来了一支原先藏在附近帐篷里的步枪,这支步枪没有子弹。

     我们回到纪念碑底座北侧,当着中外记者的面,由刘晓波将枪支在纪念碑的护栏上砸毁了。一位外国记者用摄像机录下了毁枪的整个过程。

     毁枪行动,再次重申了我们坚持和平、理性、非暴力的宗旨,向全世界宣告,我们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和平请愿者,即使面对残酷的血腥镇压,我们仍然坚持和平请愿的宗旨,我们愿意以流血为代价,将和平、理性、非暴力的宗旨坚持到底。

     凌晨三时许,在绝食棚内,四名绝食知识分子就当前的局势继续着紧张的讨论。在座的有几位高校青年教师。大家逐渐达成一个共识,这是一场有计划、有预谋的屠杀行动,不能再对结局抱美好的幻想了。血已经流得够多的了,应当想尽一切办法避免更多的流血,争取和平撤离广场。但是,他们一时还找不到切实可行的撤退方案。这时候,北京红十字会的两名医生建议,由侯德健等人出面在他们的陪同下乘救护车出广场与戒严部队谈判,以争取学生和平撤离广场的许诺与时间。

     随后,刘晓波、侯德健等人匆匆走进学生指挥部,准备与学生领袖们商议撤离广场事宜。因为请愿静坐的主体是学生,广场的控制权在学生手里,没有学生领袖的参与,谈判就没有代表性。然而,学生领袖并不采纳和平撤离广场的建议,理由主要有两点:一是轻易主动撤离广场有违初衷,等于将先前数以百万计的学生和市民的呐喊以及三千名学生绝食的成果付诸流水,这样做,对不起已经流血牺牲的市民和学生;二是即使主动撤离广场,还有秋后算帐的问题,历史已多次证明中共并不是宽容大量之辈,与其以后束手待毙被清算,倒不如现在放手一搏,坚持到底。

     时间已是凌晨三时许,再也没有什幺商议回旋的余地。四周的军队蠢蠢欲动,武力攻占广场的行动随时会发生。刘晓波等人只好放弃争取学生领袖共同参与谈判撤离广场的努力,决定先由他们自己出面去与戒严部队接触谈判,在取得一定的承诺后,再回头继续争取学生领袖的认可,带领学生主动撤离广场。

     凌晨三时三十分许,侯德健和周舵作为绝食知识分子的代表,在两位红十字会医生的陪同下,从纪念碑底座西侧出口下去,寻找戒严部队谈判和平撤离事宜。

     选择侯德健当代表,主要是借重他的知名度,他那张脸在大陆就是最有效的通行证,也许可以在军人面前增加安全系数。选择周舵当代表,则是因为他那副文质彬彬的书生相,加上他说话慢条斯理有逻辑性,不象刘晓波容易情绪冲动,说话又结巴。

     侯德健一行与戒严部队接触的经过不是我的耳力和目力所能及的,只好借助侯德健本人事后的一段自述:"才到广场的东北角,我们就看见了,整条长安街都已摆好了冲锋阵形的数以万计的部队,急救车立刻停住了,我们急忙下车往部队跑去,当时我们停车的周围已无人影,不知道部队已在这儿待了多久了,一见我们跑来,立刻引起了一阵叽叽咔咔的子弹上膛声,中间夹着叫骂喊住的声音,我们立即停住了脚步,医生急忙表明身分,并介绍我是侯德健,希望能与指挥官说话,激动的士兵稍稍缓和,也听得见议论我的名字的声音,听不清楚,但感觉并无恶意。

     指挥官离我们不很远,听清我们的来意后,与四五个军人一齐走上来,他看起来很正常,就像平日常见的那种四十多岁,曾经很结实而今略显发福的三颗星的高级军官,他与我们握手的时候,显得很平静,一点也不急躁,他的手很厚、很软、也很热,我觉得他认真地听了我们的请求,刚开始时他有点严肃(不能称凶)地要求我们先停止绝食,我和周舵回答他我们已然停止了,之后他的态度一直很温和,他表示需要请求总部,就在他走回部队中没五分钟,广场上的灯突然熄了,我没看表,不知是部队清场的信号,抑或是日常惯例的清晨五点熄灯,因为当时我们惊恐极了,几乎所有的士兵又急躁起来,扳动枪械,又开始叫吼,还有些迫不及待的不停地用鞋子猛踩地下的碎瓶子,有的拣了瓶子用力地扔向已无人的广场边缘,我们四个人站在空旷的广场东北角上,极为突出,前后左右都不敢动,还是医生比较镇定,劝大家站着别动,一方面把双手举起来高声喊叫请他们快一点,三分钟不到,指挥官又来了,告诉我们总部已同意我们的请求,最安全的撤退方向是东南口,在我们的询问下,他告诉我们是部队的政委,姓纪,番号我记不得了,因为我们需要这些材料去说服同学,在谈判中我记得政委还曾经说过,如果我们成功地说服大家撤离广场,我们将立下一个大功,我个人认为他这句话是真诚的没有什幺其它含义。

     有了保证,我们飞也似地跑回纪念碑上……"

     凌晨四时,广场上的全部灯光突然一齐熄灭,黑暗笼罩了整个广场,顿时造成极强烈的恐怖气氛。人们的共同心理感受是: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

     于是,悲壮的《国际歌》再次响起。放声高歌的人们安然端坐着,手挽着手,肩并着肩,没有一丝骚动,异常平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刘苏里镇定而自豪地对我说:"几十年来第一次这幺轰轰烈烈地干了一场,咱们哥俩今天就是死也值了。"

     黑暗中,最后几名中外记者撤离了纪念碑底座。也有部分学生随着市民零零散散地离开纪念碑一带,从前门方向撤离广场。最后坚持留在纪念碑一带的除了为数不多的高校青年教师外,几乎是清一色的学生,人数约有五、六千人,绝大部分集中在纪念碑北侧。

     此时,在纪念碑西侧大约二、三十来米,有人用棉被、帐篷布等物点起了几堆篝火,火苗在风的吹动下闪烁。在广场的东北角,也有一团火焰在闪动,似乎是先前被民众放火燃烧的装甲车的余火。

     在熄灯后不久,早已列阵于金水桥前的装甲车和坦克开始向广场推进。借助隐约的火光,只见广场北端中央的"民主女神"塑像首当其冲,在强烈的撞击下轰然倾倒,然后是一座座的帐篷被辗倒,连同帐篷内为数不详的学生,这些疲惫已极的学生尚在梦乡之中。

     我的心也被辗碎了。

     许多局外人不相信在那样紧张的气氛下还有学生在帐篷里睡觉,完全是因为没有亲身经历广场那一段艰难困苦的日子的缘故。我的两位学生虽然被我从帐篷中强行拉到纪念碑一带,但直到撤离广场为止,仍处在朦胧的睡意之中,对后来撤出广场的经过毫无记忆。这两位学生自五月十三日绝食以来就没有离开过广场,疲惫得不能再疲惫。中共当局在六四事件摄制的题为"北京风波真相"的纪录影片中,就曾提到在学生队伍被迫撤离之后,有一名叫吴斌的学生在帐篷里被军人唤醒。

     转眼间一辆重型坦克已经推进到纪念碑前,撞倒了纪念碑底座前最西侧的一根铁旗杆。粗大而结实的铁旗杆,在坦克这个钢铁庞然大物面前,犹如弱不经风的嫩芽,轻易地就被折断了。

     由于是黑暗,帐篷的遮挡和心理的紧张,几乎是在看见铁旗杆倒下的同时,我才发现这个赫然出现在眼皮底下的庞然大物。这辆坦克在黑暗中出现得太突然了,坐在铁旗杆附近的学生根本来不及移动。

     约在熄灯后十分钟左右,侯德健一行急如星火似地来到学生指挥部的帐篷内,匆匆向学生领袖们介绍与戒严部队接触的情况,并继续劝导学生领袖们带队撤离广场。

     四时三十分,广场上的灯重新点亮。从人民大会堂处的官方广播中传出戒严部队的通告。通告称:"现在开始清场,同意同学们撤离广场的呼吁。"

     这个通告的播放,纯属当局欺世盗名,以掩盖血腥清场的真相。如前所述,血腥清场其实在凌晨一时三十分军队抵达广场之初即已开始,射杀驱逐广场边沿地区的学生和市民(包括北京工人自治会所在的广场西北角、"民主女神"塑像所在的广场北部中端),难道就不是清场?坦克快速推进到纪念碑前,辗倒"民主女神"塑像、铁旗杆、帐篷以及帐篷内睡觉的学生,难道也不算是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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